爱马痴心至此地步,耳朵都没了半只,还两度遭拒,如此奇耻大辱,他身为主人,岂能坐视不管。金乌自己无力,那就由他这个做主人的出手。到了去年,他提早准备,叫上何晋和捕马高手,早早在城外曾遇过小母马的地界上守候,等到了它再次现身,费尽心思捉到后,拿精心炒的抹了香油的豆饼喂它,终於将它带了回来,放到马场,待它慢慢熟悉周围,再和金乌关在一起,二马日夜同处,事成,又差不多经过一年的漫长的孕期等待,才终於有了如今的这头小马驹。说它金贵,并无半点夸张。
小虎儿去年虽才四岁,却勇敢异常,跟着父亲一道,参与了整个追逐和捕马的过程。后来听说黑将军和红马会生小马驹,念念不忘,一天天地盼着,今日终於盼到了小马驹的降生,高兴极了,若不是阿耶说要回家了,他真想今晚继续留在这里。还蹲在小马驹的面前和它絮絮叨叨着,转过头,看见父亲牵了金乌已在等着自己了,只好依依不舍地道别,约好明天再来看它,迈步朝着父亲奔去,被他一把抱上了马。
回家的路上,城民远远看见父子二人和随从入城,纷纷行礼,喊着小郎君。裴萧元看着坐在身前的儿子不停和道旁左右的人挥手,不禁也微笑了起来。
他这种安逸的心情随着到家踏入大门,荡然无存。两个三岁的双胞胎儿子正在院中地上打架,滚得跟泥猴一样,头发和浑身沾满草叶,青头带着几个家奴正在分架,两小子却紧紧搂抱在一起,一个揪着另个的头发,另个扯着对方耳朵,难分难解。有人去喊娘子了,她还没到。青头捂着刚因劝架被咬了一口的手,正在一旁跳脚,求两人分开,忽然看见裴萧元走入,哭丧着脸跑来:“郎君你可回来了!两个小郎君又打起来了!”
裴萧元顿时火冒三丈。
从这对双生子能走路开始,他就没有一天安静的日子。也不知这俩到底像了谁,应当是像她。当然,这话他是不敢说的。总之,何为三天不打,上房揭瓦,他总算是见识到了,何况还一下有俩。和两个小儿子相比,小虎儿简直太让他省心了。
他大步上去,一下便将两只皮猴揪住分开。打是不能打的,叫她知道了,要心疼埋怨,遂一手提溜起一个,想丢进祠屋里罚跪。两个小子在父亲的大手下挣扎,扭个不停,落地,喊着阿耶,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的腿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便开始相互告状了。小二说三弟先打他的,三崽说二兄抢了他的玩具,各哭着喊着,要父亲做主。裴萧元被吵得耳朵发疼,幸好小虎儿这时上来,喊了声小马驹生了,问谁明天跟他一道去看。
小二和三仔昨天本也一道随阿娘跟了过去,没等到小马驹生,因太小,睡在马场不便,才跟着阿娘回了家,当时便哭哭啼啼不愿走,全靠阿娘哄着,才抽抽搭搭地去了。此刻一听,方才还打得你死我活,一下便丢下父亲,跑到阿兄面前,围住他问东问西,跟没事人一样了。
裴萧元暗叹口气,这才得以继续往里去,撞见慢悠悠不慌不忙才走了出来的絮雨,顿时又来气,正要向她告状,却被她笑吟吟地用一个消息堵住了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