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中芳便弯腰,领着哑监,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,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。
絮雨站了片刻,慢慢走上前去:“陛下还不吃药吗?都快冷了!”
皇帝停了手中的笔,抬目看她,一言不发。
絮雨立刻想到昨天,她为给裴萧元求情,闯进来时,已是叫他阿耶了,咬了咬唇,改口:“阿耶,你还不吃药?”
皇帝这才皱了皱眉:“太医开的什么劳什子的药,治不了病。还苦,又涩,喝不下去!”
阿耶他从前就厌药味,身体再如何不适,宁可顶着,也绝不主动服药,总要阿娘或者她去哄,才肯勉强服用。
她端起药,走到皇帝身前,双手直挺挺地举到他眼皮子底下:“你喝!”
皇帝抬头,和她对望片刻,终於,慢慢接过,喝了下去,随即,继续低头批着奏章。
絮雨接回空碗,轻轻放下。
“还有,往后不要再拿那丹丸作常药服用了。太医说,丹丸服得越多,对身体残害越重。”
皇帝没有搭话。
絮雨暂只能作罢,在殿内溜达,走了一圈,最后走到那垂落在地的重重帐幔之前,哗地一声掀开,往一旁收拢,用帐钩收起。
随着帐幔拢起,刹那间,阳光射入,满殿生光。
皇帝猝不及防,眯起双目,抬袖遮住眼,不悦地呵斥:“这是作甚?快放下!”
絮雨非但不放,继续走去,将窗一面面地推开,令殿外的风连同鸟鸣之声入室,道:“太医还说,陛下要多晒日光。陛下不出殿,便只能如此。”
皇帝面露气恼之色,顿了一顿,片刻后,大约是眼目渐渐适应光线,皱眉,背过身去,继续做起了事。
絮雨看着皇帝的背影,又走了回去,冲疑一番,道:“卫家阿姐,就不能放过她吗?”
皇帝抬目,啪地一声,将手中一本方阅毕的奏章丢到了床前的案头之上。
“你当朕不知道吗?她助李延逃脱!略施小惩罢了,已是顾念你和她的旧情!否则,你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?”
絮雨沉默了,低头立在皇帝床前一动不动。
片刻后,皇帝抬起头,冷着脸朝外叫了声赵中芳。
赵中芳走了进来,听到皇帝吩咐,令卫茵娘除去贱籍,恢复自由之身,往后去留随意,惊喜不已,看一眼絮雨,应是,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。
“这下你总满意了吧?”等赵中芳走了,皇帝道。